Signed Binhong, dated 1947, with one artist seal; reverse signed binhong, with two artist seals
上 款 “谷雏”即张虹 (1891-1968),字谷雏,号申斋,以字行,顺德龙江人。高剑父门生。1912年由其兄吕周之介,随高剑父之赣省,手绘瓷画于饶州瓷业公司。后又与剑父赴沪,为审美书局玻璃版着色。其与黄宾虹、郑芬、高剑父等相友善,《黄宾虹年谱》记二人自1913年以来往来二十余次,时常以道艺相砥砺。1934年,他与张大千昆仲等为黄宾虹七十寿聚资刻《纪游画册》;1935年,黄宾虹为张谷雏书“碧山壶馆”室名匾;同年黄宾虹与张谷雏、黄般若及蔡哲夫等同游九龙半岛,商榷绘事,由张谷雏分条记录辑为《宾虹画语录》,刊于本年《学术世界》。晚年与黄宾虹仍然保持通信往来,时常以画事请益。
本件拍卖标的处于保税状态下,详情请见本图录《保税拍品竞买须知》。
在美术史上,黄宾虹不仅是坚守本土文化并从传统内部寻找超越动力而借古开今的画坛巨匠,且是毕生致力于弘扬中华文化的鸿儒。85岁南归后,一方面,经过漫长的对于传统的积淀,客观上具备了集传统之大成并推陈出新的学识与功力;另一方面,人生智慧也在此时豁然开朗,于法于理大彻大晤;这一时期,属于宾翁的各项荣誉纷至沓来,生命能量的爆发与创作上的井喷使他晚年再攀高峰,作品一片化机。
“大家”集中了黄宾虹84岁至89岁创作巅峰期的八件力作,来源可靠、丰富多姿。黄宾虹《山水四绝》是本季“回嘉”的领军代表作,可说是有拍卖以来最能代表黄宾虹笔墨整合表达能力的集大成之作。这套黄宾虹生命里程中最为精彩的四屏山水,将南北四方景致俱收于笔底,溪山无尽,各显其妙,使观者体验到他心平气和时的眼之所及、心之所至和笔之所达。吴鸣旧藏的《挹翠阁》为今春香港惊鸿显现的《挹翠阁落成志庆图》之姊妹篇,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多次见载于图册,并曾出版为纪念邮票。为篆刻家弟子冯宗陈所作《峨嵋山洗象池》观之如行夜山、昏黑之中层层深厚, 矫健飞舞、姿趣横生,是虚中之实功力集大成者。《湖舍初睛》为同好陈邦福所作,《春山雅居》为陶铸旧藏,均是笔墨苍润而结构精严。致张谷雏《溪畔访友 • 行书七言诗》为黄宾虹走向岭南打开局面,是心手双畅的“逸品”。《花卉书法十二开》则呈现宾翁的另番面貌,为《名家翰墨》出版,《大公报》总编辑李侠文旧藏,代表了黄宾虹小中见大的卓越能力。
综观全辑,晚年黄宾虹的丘壑与笔墨尽收眼底。宾翁志道据德、居仁游艺、砥砺夸修,为国之光。他以“豪杰之气、学人之志、史家之眼、哲人之思、文人之慧、书家之笔和寿者之时”,结合雄厚的文化底蕴,结合传统、生活和时代,循序渐进地完成了他的艺术使命,抵达绘画艺术的最高境界。
在现代画坛上,张虹对黄宾虹在国内外的艺术成就和学术声望最为准许,而在黄宾虹结识的广东画家群中,张虹兼具了画家、诗人、教授、画论家、鉴藏家和古董商等多重身份,并在广东、全国乃至国际画坛上发挥过一定的作用。
张虹作为黄宾虹与广东人之间的一个连接点,首先是他与高剑父的交谊,《岭南近代画人传略》中记录:张虹:“有其兄侣周之介,于民国元年随高剑父之赣省,习绘瓷画于饶州瓷业公司。后又与剑父赴沪,为审美书馆玻璃版着色,暇则习画。”张虹和黄宾虹的结识就在他随从高剑父一同赴赣期间。当时张虹和“风雨楼”主人邓秋枚过从最密,而邓氏“风雨楼”是一个重要的聚会点,构成黄宾虹和广东人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在“风雨楼”中结交一批大名鼎鼎的广东人(如黄节、苏曼殊、蔡守、潘飞声、二高一陈等),年轻的张虹给黄宾虹的印象是“前二十年,余识张君谷雏先生于春申江上,知其善画,又明古画,谈艺之余,尝出元明真迹,相与欣赏,闻其议论精辟,心佩久之。”
对历史和人文的关怀,构成了张虹和歙县黄宾虹之间的共同语言,引为“同道知己”。1935年夏,张虹应黄宾虹之嘱,在香港组织“国画联欢会”。当时他的住宅在大坑村光明台十号三楼:“门对碧山,清泉汇于山下,湍流不息,成潭聚沼,何供煮茗之需,因以碧山壶馆名其室。”因黄宾虹为其写篆书大笔书额,长约三尺余。
时隔两个月,黄宾虹第二次途经香港,给粤、港的画家们带来了极大的喜悦。他们可以当面向中国山水画的“祭酒”讨教画法。黄居素邀黄宾虹在其双树翠屏馆小住,登太平山顶写生。黄般若以新学的照像技术为其写生留影。8月4日张虹与蔡守等一同陪黄宾虹浏览九龙半岛,请益画道。娴熟于画论的张虹分担了地主之谊,整理成《黄宾虹画语录》,随后在其任教的广州市立美术学校校刊《美术》创刊号上发表。由于张虹等人的努力,其在广东画坛上发生的影响是十分深远的。《美术》第二期上刊出黄宾虹《答张谷雏论画书二通》,进一步阐释其画理画法。
黄宾虹的来访,最难得是看他如何在写生中剪裁自然、熔铸江山。通过“行万里路”来激活“纸上烟云”和“胸中丘壑”,使绘画产生出内在的生命力。黄宾虹在香港打开了新的艺术创作局面。
黄宾虹对张虹画作欣赏,还有更深一层的期待,即着眼于画之功用。他还特别提到乃师高剑父的座右铭,寄厚望于彼:“今谷雏先生,缅想古人,启迪时侪,诱掖后彦,将以振兴文化、建治隆平,艺术救国,为不虚己。”
由于战争的缘故,黄宾虹和张虹、高剑父等一批广东友人失去了联络,1947年,张虹从香港投书黄宾虹,又叙上了旧谊。至此,黄、张二人谈论诗词,特别是金石文字的内容越来越多,反映出他们共同关心的学问修养。黄不但为张虹搜集新熟坑出土的古玉文字拓片,帮助释读古文字,而且还把江南研究古玉金文的同行介绍给张虹,推进这一人文学科基础研究的发展。
黄宾虹与张虹之间在画论、画法、金石文字等方面保持了几十年的交往。一九四七年之后有频繁的通信交往,关键的内容即是古字画的交易,其中黄居素也有参加。一九四八年初张虹代友人去北方收购字画,在黄宾虹晚年的生活是值得注意的。由于张虹有古董癖,与黄宾虹很有就有共同语言。一方面,张虹成了他和香港买主之间的中间人,使他能够出手些自己的藏品。另一方面,黄宾虹帮助张虹和北方的收藏家和厂肆的画商们建立了业务联系。在他们的鼓励下,广东人对古物的兴趣越来越浓。
张虹、黄居素和其他的广东友人,成了黄宾虹所代表的“有本之学”与整个市场共同发展的重要触酶。黄宾虹在广东画坛享有盛望,岭南的纷纷成为黄宾虹的赞助人。黄宾虹和张虹的交往,在学术和市场两个方面,对我们了解广东和二十世纪美术发展的关系有积极的意义。
—整理自《荣宝斋》杂志2004年刊,
洪再新《学术与市场:从黄宾虹与张虹的交往
看广东人的艺术实验》